wannasleep

【三二】葛然回首

*角色死亡

*ooc致歉

*是很微妙的山田家+三二倾向吧……一点我的个人xp产物

*可能会有轻微g向描写,不能接受的话请及时退出

0.

山田家有个传统,跨年的时候要摔饮料瓶,意思是把这一年的所有遗憾都摔走。什么饮料都可以,百事可乐摔在地上听见蓝色罐子里传来轻轻的滋滋响声,拉开铁环的话会爆出来许多甜腻的泡泡,伴着砂糖的味道顺着手指而下,描绘着一段静脉又嘶嘶的蹦到地上。山田三郎今年摔了一个玻璃汽水瓶,绿色的碎片一动不动,在灯光底下亮晶晶。


他不再回头看一眼。

1.

二郎走了有一段时间,三郎看日历,心说有一年了。他的忌日被红笔在纸上圈出来打上重点,每次一郎买新日历他们都这么干。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安排,二郎正好在新年那一天被车撞进医院的,1月1号。


一郎说,零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。“山田家就是平凡的,没有一个前人死得特别难看或者伟大,或者说戏剧性的。”这句话像个束缚一样,但二郎的离去直接打碎了这根链条。新年凌晨,三人裹着毛毯窝在电视前,看到倒计时结束便蹦起来尖叫欢呼。新年总是让人高兴的——对山田万事屋来讲更是如此。三个未成年打开冰箱,两瓶大可乐在刚刚就被倒空,三盒盒装牛奶列在里面。六只人眼睛对着卡通奶牛的六只眼睛,一郎率先开口:“我们是不是没饮料了?”


二郎眼睛一亮,主动说他去买。三郎白他一眼,讥讽他说又想在大哥面前出风头。眼看着二人又快吵起来,端水大师出现赶紧叫停,从兜里翻出钱包给二郎点上几张钱,叫他多带些汽水回来。“要是没了这传统可就不算山田家的新年了。”一郎不好意思的笑笑,“不好意思,麻烦你啦二郎。” 二郎站在玄关,“怎么会呢!哥哥的请求从来不嫌麻烦,而且也就五分钟的路。” 一郎朝他挥手,三郎又窝回沙发上。二郎朝他回挥,把门哐当一声带上。


一郎苦笑,说他还是像这样莽撞。三郎哼一声,别过头去。


现在他后悔了。他觉得他应该在那时挥个手的。

2.

一郎不让他跟着救护车。他说:“你还小,实在是……没这个必要。”说罢他偏过头去揉眼睛,笑着说灰进去了。


三郎看他,点头。他其实知道家里才刚扫完尘。

3.

1月6号,他们去办丧事。殡仪馆过年也要请上那么几天的假,这段时间二郎的尸体被存在医院太平间。池袋万事屋在边缘区域,三个红绿灯加一个十字路口,再加上一条长商业街,他们从公交车上下车,右转进小巷再绕出来。一郎朝里面的殡导师点点头——他跟那位吉田先生打过几次照面,偶尔能在饭店碰见。一来二去便交换了line,有时拉出去聚餐凑数。次数不多,足够让他们认个脸熟。


“一郎,好久不见,上次聚餐还是10月。家人都过得如何?”殡导师环顾四周,轻声发问。他见一郎面色沉重,忙闭上嘴。


“……节哀顺变。我感到——”吉田停下来,组织措辞。“——相当遗憾。他是个心善的好孩子,我深深的惋惜。愿上帝在天堂保佑他。”他整理一下黑色领带,露出苦笑。


三郎抬眼看他。“您信上帝?”他以为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唯物主义者,接触的死亡太浓重,早就失了信仰。


吉田摆手。“信,但也不信。这样说会让一些家属感觉好受些,但是偶尔也有被指责的情况。看来对你们家不起效果。”


三郎胡乱点头,视线落到天花板的吊灯上。黄色的灯光晃得他心慌,索性移开视线。他想起十字架。


如果上帝存在的话,他最好真的保佑二郎。

4.

负责人问他们,想如何处理死者。


一郎看看三郎,后者看回去,意思是你来决定。长男吸一口气,说火化就好。“三郎,你同意吗?”他只能点头,除了这个他别无选择。其实怎么样他都无所谓。三郎一贯相信安排后事只是对活人的一种安慰罢了。


一郎习惯性开口。“那二郎,你——”他垂下眼帘。负责人不由得多看他几眼:“怎么了先生?”


“不,没什么。继续讨论流程吧,不好意思。”一郎露出招牌笑容,摸摸额前碎发。三郎叹气,他太了解山田三兄弟的习惯了。一哥紧张的话会弄头发,二郎撒谎时会看上面……他咕嘟咽一口口水。一郎又犯错了,他又在询问一个死人的意见——五天过去了,他仍然没有习惯二郎已经离开的事实,就算他们已经扔掉了二郎的旧杯子。


那天晚上冷,他们一言不发,但不仅仅是因为嘴唇冻得干裂。垃圾桶闷哼一声,吃掉一块杯状的蓝色玻璃再乖乖站在原地。他们本来以为有关二郎的习惯也被垃圾桶吃掉了,殊不知在午夜的时候,垃圾桶又哇的一下把它吐出来了。


小习惯就跟着他们溜达,他们去哪它就跟着去哪,时不时冒出来提升一下存在感。二人不是很欢迎它,毕竟会带来不好的回忆。后来一郎他们干脆把他晾在一边,可它偶尔还是蹦出来,比如现在。


负责人掏出笔记本按开圆珠笔。他抱歉的望向他们:“笔没水了,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借我一只?我是说,你们有的话。”


一郎爽快答应。他翻开卫衣口袋,掏出一只黑笔。对面那人谢过他,拔掉笔帽。三郎觉着这笔有些眼熟,没忍住多扫几眼。


他笃定那是二郎的笔。二郎还活着的时候,这支笔就一直跟着他,经典黑色塑料壳,足够常见。上面还贴着二郎的姓名贴纸——他容易丢东西。只是他没想明白为什么一哥要揣着这支笔。他本来以为二郎房间里的东西早就被处理掉了。


就在几天前早上三郎想明白了。不是小习惯跟着他们,而是剩下的二人需要一个小习惯才能过日子。就像他自己能迅速反应出那是二郎的笔一样。

5.

今年的新年一切照常,就是少个人。一年过去了,一郎不再询问死人的意见,他们也习惯了摆在柜子上拿小木盒装着的骨灰。很小一盒,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,就像二郎的房间一样安安静静。三郎偶尔想,二郎生前有一米八,给他们留下那么多饱满膨胀的回忆,像个不断被打气的气球一样占据他们的大脑。


然后这小小一盒东西砰的戳破气球,没有声音没有爆炸,只是留下一地碎掉的橡胶。骨灰盒就蹦蹦哒哒进来占据地盘,理所当然的留在那里。三郎觉得不可思议:人死了以后竟然只会留下这么一小堆东西,无论他生前多么鲜活。所以人死后都最后是要变成一堆这样的灰,封在木箱子里过活着的人剩下的日子。他得出一个结论,把自己扔回沙发上。


三郎开始咬指甲。他突然觉得不甘心——二郎如果还活着,他会希望他死后就只是躺在一个小盒子里面吗?不对,他可能甚至都不希望自己死掉。他本来有大把光阴供他挥霍,17岁才是人生的开始。他有年少的资本和无限的未来,以及三郎对他的那一点鄙夷和少许赞赏。


然后一辆车开过来,就把这些光阴,资本和未来变成一摊被碾过去的烂泥。就像死神伸出一根手指,挡住二郎的脸颊,然后发动能力,啪的人就没了。但是这是人生不是rpg,游戏里也没有叫二郎的英雄。他就像他的未来一般,被车碾过去变成烂泥。


三郎起身去厨房倒水。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特别矫情,自从兄长死了之后就开始考虑这考虑那,完全不像以前自己拥有的理性大脑。他心烦意乱的把水凑到嘴边,被烫了一下混沌的思维才清醒。他忘记调温度了,饮水机上面明摆摆的写着“85度,小心烫伤”。他兑点冷水回到沙发上。


不过他还是开始真的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。二郎肯定不会乐意呆在小盒子里的——他要在足球场上,在Rap Battle的舞台上,乃至于说在哪里都不会意外,只要他别被装在木箱里。如果二郎还活着,估计会像个笨蛋一样大声抗议,坚决要求把自己扔到大海里,或者说撒在院子里之类的。二郎在这种事上估计不会让步。不过要是真的发生了,场面估计会一度难以控制。三郎想到这不由得笑出声。无意识间,他开始慢慢接纳自己一定会想到二郎的事实。可能因为他们是兄弟,也有些三郎自己都解释不清的因素在里面。


他再次看向那个小盒子。他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。


三郎的指甲已经所剩无几了。

6.

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,三郎自己被吓出一身冷汗。他开始习惯性的考虑风险要素,得出的结论是五星拉满——等级最高,附加红色警报哔哔响。


他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如此不理智的冲动。他甚至不太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注意过二郎。一年前他们还在互骂低能幼稚,一年后自己就奇迹般的跟骨灰重归于好了?怎么想都不可能。他起来整理衣服,又去厨房倒杯水,然后不出意外的又忘记调温度。三郎干脆打开电脑上网跟黑客朋友们聊天,企图让自己的思维把这件事过滤到垃圾桶。


外面从白天变成绚丽晚霞,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发酸,他成功把这件事忘掉了。或者说他以为他把这件事忘掉了。三郎所不知道的是,没有得到灌溉的种子也有一定几率会发芽,继而让弯弯绕绕的枝叶占据他整个大脑到每一个褶皱。于是这株植物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慢慢占据在他脑海里,熟练地划分领域。灶台点火,三郎听见一郎刺啦一下把蔬菜下锅,翻炒。他扯着嗓子问一哥,今天吃什么。


几秒钟后他得到应答。“洋葱炒鸡蛋——还有咖喱——”一郎穿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。“怎么了吗?你要是想吃什么,我可以再去买点菜。”


三郎摇头说不用。他心想,果不其然又有咖喱。胡萝卜土豆跟肉块软乎乎的炖成一锅,加点神奇调料块,热腾腾的咖喱便散发出勾人的香味。山田家素来喜爱这道菜,简单粗暴还好吃。当时有一段时间万事屋没活接,他们就靠着咖喱块撑了一个半月。他们就着米饭将酱汁囫囵吞下,没有人关注味道,也没有人像往常一样称赞饭菜香味。那时山田家难得在饭桌上死气沉沉——三郎把这种情况诠释为长期吃一道菜导致的味觉退化。


山田家一般不在原则性问题上抱怨。万事屋刚开时难免生意萧条,一郎变着法子做咖喱,为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坚持。二郎和三郎都知道,每次一哥把饭端上桌后一直在偷看他们的反应。其实他们不在乎饭菜味道如何,也不觉得一直吃胡萝卜配肉令人不爽——二郎更是每次都爽朗笑着大快朵颐,主动再去盛一碗饭。三郎一开始觉得他怪傻气,本来无需做这些多余的行为。他以为在一郎保证一定会改善伙食时笑着说没关系就好,也不见得要再去消耗一碗碳水。那时三郎尚且是个心存傲气的小天才,跟二郎闹得起劲。


但他后知后觉:他们解决的是同一个问题,但二郎在用自己的方式。

7.

三郎想事情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的啃指甲,他在书上读到说这是一种紧张焦虑的表现。这种行为在二郎走后变本加厉,房间地板上能扫出来的不仅有灰还有月牙型的白色一小片。他的手变得光秃秃,如同山田家没有二郎的生活一般光秃秃。所以当他在饭桌上又不知不觉将手指伸向嘴时,一郎忍不住伸出手来拍他。一蓝一绿的眼睛怔怔地看向兄长,随后挂上笑容:“怎么了,一哥?饭菜很好吃,别担心啦。”


一郎皱眉:“不是这个……三郎,我看你最近好像状态不太好。如果有什么担心的话,随时都可以找我来商量。”他又换上池袋的招牌笑容。“我的弟弟永远可以信任我!”


三郎噗的笑出声。他一哥看上去神经大条,但其实细腻又贴心,街坊口中的人气男孩。“不用啦,我没什么事情。”


他话出口就后悔了。三郎有点后悔他为什么不思考一下再让这句话扒开他的嘴唇跑出来——他确实有事,看指甲都知道。而且好死不死,有关二郎:这是他最不想在饭桌上提的人,更何况这还是新年饭桌。他们之前偶尔会无意间在各种场合提到他,尤其是各种节日。他们以为已经成功无视了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小习惯,当然也只是他们以为。


事实上,它就是会出来那么一下,搞得气氛无比尴尬。于是在二郎去世两个月后,兄弟俩都装作像没看见桌上偶尔多出来的碗筷,也不再多看走廊右边的房间。自然,三郎不会再拿错笔时心里咯噔一下,一郎拎着三人份布丁回来的时候自觉的吃掉了多的那块。他们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,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照不宣。所以他们对走廊右边的房间视若无睹——准确来说是刻意遗忘了它的存在。


三郎动筷子,夹起一块咖喱牛肉。他想到一个不太合时宜的笑话:一郎曾打趣说,他们家像大鼹鼠和小鼹鼠。


那时三郎叼着汽水冰棍,咧嘴问他为什么。


一郎给自己盛一碗绿豆汤。“你那么聪明,应该听得懂吧?”


那是他们度过的第一个不完整的夏天。

8.

“好吃吗?”一郎夹了鸡蛋放到碗里。“要是不够烂跟我说,我寻思寻思得回锅再炖一炖。”


三郎摇头。“一哥,这个问题你几乎每一次都会问啊。”


他心想一郎确实每次都问。他似乎一直对吃咖喱的经历耿耿于怀,即便在改善伙食后也频频发问,征求意见。自己每次都哭笑不得,不过二郎倒是用行动来回答这个问题:每次都多吃几碗饭。


……又是二郎。他像是被人从后面使劲拍了一下,被一粒米饭呛到。三郎不由得狠狠咳嗽,而一郎则马上站起来确认他的情况。他凑到三郎跟前:“你没事吧?慢慢呼吸,不着急。”被关照的那人想开口回答他,却被卡得不上不下的那粒米强行阻止。这颗米粒就像可以刻意要整蛊他一样,挑了个好地方待着,只不过苦了气管的主人。三郎厌恶这种感受——想说话又不能说对他来讲是一种莫大的折磨。


就像他该死的低能哥哥被推进ICU时一样。三郎感觉浓烈的药水味好像要占据他的身体一样争先恐后往里面钻,扼住他的脖颈不让他呼吸。他就站在原地,感受着绵密的窒息感无孔不入地将他的气管堵上。


现在也是一样的——饭粒早就被咳出来了,但当初的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。像一条搁浅的鱼,他睁大眼睛努力的张嘴呼吸,却像是无用功一般。三郎的肺部被无形的力量掐住,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在身体里。


他清楚地感觉到血肉和气管碎片乱七八糟的搅和成一团恶心的,黏糊糊的粉红色,顺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将其慢慢填充到每一个指节。他自己能闻到从咽喉深处飘来的浓厚血腥味,这使他忍不住干呕。他想把血腥味吐出来,把那一大团黏糊糊的粉红色还在蠕动着的思念吐出来。血管被堵塞的声音三郎听的一清二楚,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排出异物的欲望。


然后他弯腰。


他确实吐了。


就像那天在医院一样,白花花的墙上溅的褐色物体顺着墙壁流下来。


不是粉红色的。但是一样湿答答又黏糊糊。

9.

山田家的人不怎么抱怨。所以一郎只是默默的收拾了三郎吐出来的晚餐,而后者蹲下身来一起帮忙。“我的肺没爆炸,”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。


“三郎,如果这是什么新的高智商笑话的话,你可能又得解释解释了。”一郎回他。


呕吐过后的小天才干笑几声。突然间气氛变得很沉默。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,而他们就在这死一般的沉默之中吃完剩下的晚饭。一郎像往常一样洗碗,把筷子收起来,擦桌子。三郎坐在沙发上,回想自己刚刚的失态。


他听见厨房门吱呀一声打开,一郎解开围裙,叠好放在架子上。三郎猛地站起来,“一哥,对——”他的兄长率先开口。“三郎,你看窗外!”


被点到名的人不明所以的看向一郎手指的方向。


是新年烟火。闪烁着亮光的一小簇亮光咻咻地顺着漆黑的夜晚之梯攀爬,在到达顶点之后便爆炸开来,在黑漆漆的纸上留下灿烂的涂鸦。三郎看到的是一朵蓝色的烟花,裹着银边在空中画出亮闪闪的痕迹。紧接着而来的是一朵黄的,一朵红的,一朵绿的——他逐渐分不清颜色,黑夜逐渐被灿烂的,吵闹的,夺目的烟花铺满。


三郎突然想起可乐。也是红色的,他心说。拉开拉环,里面装着的是冒着泡泡的黑色汽水。如果凑近耳边,咕嘟咕嘟的声音就会伴着液体的摇晃奏响交响曲。


然后,然后你就可以把它摔到地上了,一郎说。


2021年的一郎站在冰箱前,问他们,我们是不是没饮料了。


2021年的二郎自告奋勇出门。


2022年的一郎叫三郎去看烟火。


2022年的二郎留在2021年。


2021年的三郎扶着医院的墙壁呕吐。


2022年的三郎站在他们的窗户前。他想起可口可乐,想起晚餐的咖喱,想起二郎。


灿烂的,吵闹的,夺目的。

10.

三郎转过头来问一郎。“一哥,你为什么要叫我过来看烟火?当然看可以看啦,只是我刚刚还有话没说完。”


后者看看他,然后微笑。“其实那天我在医院也吐了。”


三郎没反应过来。“你说什么?”


一郎耐心的重复一遍,说他在医院那天也吐了。


“不,我问的不是这个……我以为一哥很坚强来着,就算偶尔会……”三郎梗住。他问不出口——于是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,新年这天不能提死人,容易让气氛变得难过。


“就算偶尔会忘记二郎已经死了。”一郎接过话茬。


他慢悠悠开口:“三郎,为什么你这么反感让自己想起二郎呢?”还没等三郎反应过来,一郎又笑着开口。“其实看到你今天又吐了我就明白了。”


三郎支支吾吾。他真的被问倒了:他拼命搜罗自己的脑子,却找不出任何抵抗的理由。对啊,他为什么如此反感想起二郎?自己跟他真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吗?那如果真的很反感二郎的话,为什么在看到那只黑色的笔时又能反应过来?


然后他找到了答案。每个童话开头都非常简单:在很久很久以前,一粒小小的种子在心里发芽生长,最后长成一颗参天大树。在你长大以后再回来看这棵自己的树,你就会在树洞里发现会自己一生的所爱。只不过,未经许可的人绝对不能偷看一眼,否则就会遭上厄运。


但年轻人都经不住诱惑。所以少年往洞里看了一眼——并发现自己的兄长端坐其中。


于是这少年做了一件疯狂的事。他亲手将他的树砍下,连带着树洞里的人一起焚烧殆尽。只不过他从未想过,种子再一次在他的心房里扎下了根。


一郎眨眨眼。“我不是在逼问你,三郎。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。”


三郎废了半天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。“呃……一哥你不也开过玩笑说我们是鼹鼠吗?”


他的一哥蹲下身来看着他。“可我们终归是人类呀。我不知道你在纠结些什么,或者说害怕些什么——但我只想让你知道,人有思念的情感是很正常的。你从不用觉得因为这样显得懦弱,胆小或不堪一击而不去回头看。正是这些情感塑造了我,你,当然还有……二郎。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,但可能不是现在。不过我们不着急。无论二郎怎么样,我相信我们都是爱着他的。”


他顿了顿。“鼹鼠视力很不好,只能往前看。可我们总是会回头,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是人类呢。”


而那砍树的少年放声大哭。魔法的眼泪沾染了大地,使得那树再次拔地而起,就像夜晚的烟花一样,铺满整个天空。

11.

一郎问他,今年的跨年传统还做不做了。


三郎点点头。他起身在冰箱里翻找,翻出来一罐百事可乐。


山田家有个传统,跨年的时候要摔饮料瓶,意思是把这一年的所有遗憾都摔走。什么饮料都可以,百事可乐摔在地上听见蓝色罐子里传来轻轻的滋滋响声,拉开铁环的话会爆出来许多甜腻的泡泡,伴着砂糖的味道顺着手指而下,描绘着一段静脉又嘶嘶的蹦到地上,留下一摊粘糊的痕迹。


三郎不信这个邪,说家里怎么可能只有一瓶饮料。他再次寻找。


他在冰箱角落里找到两瓶饮料。一瓶是绿色瓶子的弹珠汽水,蜜瓜味,甜的让人发慌。


而另一瓶是黄色的——柠檬汁,被装在易拉罐里,画着可爱的卡通图案。


三郎思索了一会儿,拿出那瓶绿色的汽水。伴随着喀喇喀喇的响声,绿色的碎片一动不动,在灯光底下亮晶晶。


他决定让那瓶黄色的柠檬汁留在那个冰冷的角落。或许就像一哥说的那样,他总有一天会明白,但不是今天。一郎大概还要再过上一个月才能发现这瓶饮料,那时它大概已经过期了吧。


窗外的烟火还在放。伴随着跨年的钟声,彩色的涂鸦又渐渐的织成了一片。灿烂的,吵闹的,夺目的。


而三郎不再回头看一眼。


END.


感谢看到这里的你。做了很多新尝试,如果能喜欢的话就太好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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